曾以为在众人面前演的这场戏，谁都没有当真。
但后来才知道被束缚的有多紧。
一人入戏，二人沉溺。
是14年的老文，主露中，有苏中，黑三角，dover 情节。长篇。
*耀君和露熊都仍然是国家设定，但是本文中的“国家”更倾向于是一种“工作”【只是倾向于】
本文中露熊应该像是苏熊的转世这样的设定吧，露熊还保持着苏熊时期的记忆，但是性格和苏熊并不一样。
原文开头引用了 @Black_萧 的一段话：
个人认为无论是苏中和露中都有戳中我的虐梗。
布拉金斯基同志带着他的小布尔什维克原本朝着理想道路前进，但最后是他们各自的尊严与骄傲导致分道扬镳。多年以后王耀看着那张和布拉金斯基同志一模一样却缺少了些什么多了些什么的脸，伊万看着王耀眼里倒映着不属于自己的影子，嫉妒却无可奈何。他们依旧友好，只是没有了之前掏心掏肺的热情。感情患得患失，到头来依旧是无法触及。
“现在我还在，你也还在，只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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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第一章：谁都不是
伊利亚刚消失的那段日子，王耀经常发呆。
“小耀？小耀？”耳边传来伊万轻轻的呼唤声。
王耀猛地回过神来，“啊、抱歉，突然想起了些东西。”
伊万笑笑，“小耀已经发呆快半个小时了哦~是想起了些什么么？”
“不、没什么。”王耀也笑笑，眼神转向别的地方，“都是些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看见王耀刻意回避的样子，伊万收起了笑容。
“又是伊利亚么？”伊万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
“……”王耀惊讶的看向伊万，双眸对上伊万紫晶般的眸子，只是此刻这双眸子有些沉得像潭深渊。
“怎么会……”王耀笑得有些勉强，否认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果然……
小耀一定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吧。
再次遇见小耀是自己重生后第一次参加联合国会议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个人主动找自己说话。伊利亚时期的记忆停留在脑子里，却带有着淡淡的陌生感。四周的人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似乎都和自己有些瓜葛，似乎又没有。看着他们的时候，自己的心并没有多大感觉，有些是仇恨，有些是敌对，有些是无所谓，但都是淡淡的。
伊利亚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有些都模糊不清了。
但只有小耀，不是那种感觉。
不是淡淡的。
小耀是第一个和自己搭话的人。
看着他，一分惊讶，二分熟悉，还有七分是心底如墨一般浓得化也化不开的悲伤。
眼眶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你好！又见面了，伊万。”他伸出手，笑得像十月的阳光。
于是伊利亚时期的那些和他的记忆就如洪水一般漫来，令人窒息。
而那些记忆遥远而模糊。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在看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那都不是自己。
教会他用/枪，在战场上和他出生入死的的不是自己。
和他一起在冰天雪地中大笑着喝着伏特加的不是自己。
在白桦林中为他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不是自己。
……
自己不是他的“同志”。
那现在的自己对小耀来说是什么呢？
“你是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阿鲁。”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两家的上司见面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为“最重要的”而开心了一个晚上。
却没发现他想说的是“合作伙伴”。
自己天天对他说，“我喜欢小耀。”
而他会像安慰孩子一样笑着说道，“我也喜欢露西亚啊……”
后来才发现，这份喜欢是不同的。
如果是相同的，为什么自己听到他的这句话心里溢满的不是开心而是淡淡的失落。
就如鞋里的一粒小小的石子，最开始只是有点硌，时间久了就能把脚磨出一个水泡，火辣辣的疼。
自己对他的喜欢有爱。
而小耀说，束缚我们的是利益。
心突然就痛了。
不过却也是无法否认的。
因为利益曾经的自己伤害过他，也是因为利益我们现在笑脸相待。
但是自己对小耀的感情，比利益要多一点点。
那一点点却遥不可及。
……
“小耀……想让伊利亚复活么？”伊万的声音小小的，却透着些压迫感。也许是因为心中莫名升起的怒意，伊万的这句话有些嘲讽，但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王耀一听伊万的这句话，刚刚那个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转过头来直视伊万的眼睛，声音有些严厉，“伊万……我忘不了伊利亚我承认，但只是忘不了。就像我们曾经是战友，却也只是曾经。他的死有我一份，我并不打算否认。我们之间太过复杂......也许有过什么感情，但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伊万没想到小耀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没有想到王耀会那么强烈的承认这份感情和这么坚定地说着“不会在一起”。伊万一时间懵了，惊讶地瞪大了眸子，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底闷闷的泛着痛，只能无言的盯着王耀的脸。
小耀的眼睛像琥珀一样有着温润的光泽，很漂亮。
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现在满是自己的身影。
自己的？
……谁的？
“小耀……”伊万苦笑着抚上王耀的眼，“你这双眼睛里，倒映出的是谁呢？”
是伊利亚？还是……伊万？
……
“是俄/罗/斯阿鲁。”
……
“是么……”从嘴角挤出的这两个字，干涩万分。
“伊万……”王耀的声音轻轻的，“我现在……不结盟。”
分开我们的——
也是利益啊。
第二章：抓不住夕阳的向日葵
听到伊利亚就要消失消息的时候，自己有些惊讶。
真是可笑啊——明明他的消失也有自己一份。
但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仍是不受控制的，心猛地一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双腿就开始狂奔。
来到伊利亚身边时，他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他一直说他很孤独。
自己本想陪陪他。
却未能到最后。
……
是的，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忘记伊利亚，忘不了那些日子，更忘不了他消失前想自己伸出的手。
他说，“过来……再陪陪我吧……我的小布尔什维克。”
他身上满是伤痕和血迹，一点力气也没有，站都站不起来了，在发觉自己来了之后，却硬是朝自己挤出了一个笑。
灿烂得像朵向日葵。
哎——莫名的就想叹一口气。
但却丝毫没有缓解心中的那种苦闷与痛苦。
还有无奈。
自己没有动，轻轻地摇了摇头，“叫我‘王耀’……伊利亚……”
他听见自己的话后，轻轻的苦笑了两声，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头转向一边，“是啊……王耀……过来陪陪我。”
不过是——互相折磨。
……
伊万和伊利亚很像，却又有很多不一样。
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伊万对自己的感情，却一直装作不知道。他提起，自己就含糊其辞；他不提，自己也刻意回避。
真是狡猾呢——自己。
但是这么多年了，也该清醒了。
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因为我们都是国家。
国家往往有更多的牵绊与责任。
于是当听到他说，“小耀……想让伊利亚复活么？”
自己像是被人戳中了软肋一般反应过度，后来想想都觉得可笑。
伊利亚已经消失了，并且也不会再复活。
他也不能复活。
否则自己会......
可能还是会亲手……
“铃铃铃……铃铃铃……”突然想起的手机铃，扰乱了王耀的思绪，拿起手机一看，是伊万。
自从上次自己和他的那番对话后，已经有些时日了。
他还是像以往那样每天都过来缠着自己。
但自己却能感觉出来有些不一样。
他有些生气了。
莫名……有些担心……
“喂？伊万，有什么事么？”
“小耀！你快来我家！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L ^”依旧是欢快的语调。
“什么东西啊？”
“你来就知道了嘛！”
“可是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完......”
“小耀你快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伊万打断王耀的话，然后不容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伊万，还是个孩子呢。
放下电话，王耀看了看表，刚刚自己又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今天的工作明明很多的。
哎——头又开始痛了。
最近需要处理的事务异常的多啊。
于是当终于处理完工作的王耀来到伊万家时，已经离打电话的时候过去了三个小时。
站在家门前的王耀，有些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愧疚和紧张。敲了几下门，都无人应答。伊万他……肯定是生自己的气了……但是自己的工作如果不处理完的话，家人会很苦恼的……
哎……
王耀心里一沉，有些忐忑，毕竟这次是自己的不对，但是也明白就这么站在这里是不会解决什么的，于是只能拿出不久前伊万硬塞给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迎接王耀的是满屋子的漆黑。
如墨一般，在王耀打开门之后就漫散开来。
令人有些微微的窒息。
王耀定了定神就抬起步子走进屋里，过了玄关，发现伊万正坐在沙发上的沙发中央。他没有开灯，月光透过客厅偌大的落地窗探了进来，铺了一地银霜。伊万低垂着头，表情隐藏在阴影里，有种无声的落寞。
地上到处躺着一些拉花，剪纸，零零散散。
桌上一片狼藉，中间有个切了一般的大蛋糕。
开party了么？
王耀心中疑惑。
今天好像也不是伊万的生日啊。自己的生日的话也还有几月呢。
伊万应该是感受到了王耀的走动，但是他没有说话，仍旧一动不动。
像是无声的抗议。
王耀心下猜不透伊万的心思，又对自己的迟到歉意万分，只得缓缓朝露西亚走去，干笑几声，“……怎么了？”
“……”
嗯……还在生气。
“你们……开party了么？”
“……”
“玩的开心么？”
“……”
王耀已经走到了伊万身边，但是伊万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几次想打开沉默局面的话语都被无视，王耀不免有些焦躁。但看伊万似乎是真的很生气，也只能继续赔笑。
“啊……看我这脑子……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我怎么给忘了阿鲁。真是人老……”
这次还没等王耀说完，伊万突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将王耀笼罩在自己产生的阴影之下。
王耀被伊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材的差距所造成的压迫感如水一般涌上来，令王耀有些窒息。
王耀微微抬起头看向伊万的脸，由于背光，只能看见那双紫晶般的眸子——于是瞬间一惊。
那目光——
冰冷、渴求、愤怒、伤心——如十一月寒冬里的最寒冷的那场雪，直直要把人灼伤。
……
“伊、伊利……哦、不对、伊万……”王耀不能自已的盯着那双眸子，舌头像打了结，“你怎么……”
“！……”
还没说完，王耀就被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人给死死地抱住了。
动作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于是沉默就像墨晕在水中，蔓延开来。
王耀还心惊于刚刚伊万的那个眼神，不由得一阵沉默，没有反抗由着伊万将他束缚在怀里。
……
又过了一会儿，伊万抱着王耀的力度渐渐松了下来，王耀也慢慢从刚刚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但是伊万并没有松开王耀。王耀能闻见伊万身上的淡淡的伏特加的味道。
他又喝酒了。
……
“伊万，你……冷么？”
明明是晚夏，刚入秋的天气，还不至于令伊万这样的已经习惯冰雪的人感到寒冷。但是这个问题没来由的就出现在了王耀的脑子里。
伊万明显一怔，久久没有言语。
半晌。
“很冷。”伊万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我很冷。”
“是么……”王耀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抬起，微微的拍着伊万宽阔的后背。
“很冷啊……小耀……”伊万轻轻呢喃。
明明才至夏末。
……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伊万松开了王耀。
他并没有说什么。
王耀也没说什么。
俩人像是极有默契的去了阳台，坐在阳台的小藤椅上，看着天空中那一轮似乎大得出奇的月亮。
伊万为王耀倒了一杯热茶，有白色的水汽在月光下隐隐约约。
后来还是伊万先开了口。
“本来想给小耀开个庆功会的。”伊万不自然的干笑几声，“前一阵子小耀忙工作似乎很累的样子。今天终于结束了呢。”
是的，这一段时间自家孩子出了些问题，工作量瞬间加大了好多。每天都要熬到下半夜，有时候失眠，头痛的次数也增加了。
但是这些是不能对别人说的。
“对不起……我因为今天的工作没有做完，所以来晚了。真的是对不起了。”王耀心里一酸，连忙道歉。
“……没关系的，”伊万冲着王耀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没关系的小耀。”
“是要你来了就好……”说着，伊万微微的低着头。
……
然后两人就在也没提过迟到的事情。
……
后来那天晚上王耀在伊万家坐到很晚。两个人聊了很多事情。大抵都是些有的没的，时间一长王耀都不记得了。
只有一段话王耀记得很清楚。
那是很晚了王耀马上要走的时候伊万说的。
他说——
“小耀，上帝公平地赐予每一个人白天与黑夜。但若是没有了太阳，那么那个人还剩什么……你知道么？”
“……”王耀一愣，不由得看向伊万，不知如何作答。
伊万并没有看向王耀，还是望着月亮。他侧脸的线条少见的柔和，紫色的眼睛里有着点点极亮的光星。
一阵沉默之后。
“是黑暗啊……”没有听见王耀的回答，伊万轻轻地笑了，“他全部的生命将只有漫长无止的黑夜……”
“……”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活不下去呢~”突然伊万朝王耀转过头来，语气轻松，笑得灿烂。
“伊万……”而王耀却只感到一阵寒意，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突然压在了心上，沉沉的。
伊万又转回头，继续盯着月亮。
“所以……谢谢你，小耀。”
谢谢你来了。
谢谢你在我身边。
……
王耀突然想起某本书上的一句话——
“……就像是这束向日葵，即使在落日的余晖里，都拼命要抓住这逐渐远去的夕阳。”
不过终归是——
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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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句“似乎人就像是这束向日葵，即使在落日的余晖里，都拼命要抓住这逐渐远去的夕阳。”摘自冯亦代《旷世的忧伤》
第三章：不甘心
好像自己重生后小耀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伊万……还是个孩子呢。”
小耀总是这么说，伴随着淡淡的笑意。
在自己每次缠着他一声一声地叫，“小耀~小耀~来陪露西亚玩嘛~^L^”的时候。
在自己每次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让他猜猜自己是谁的时候。
在每次，自己说“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时候。”
他总这么说。
小耀什么都不懂。
他不明白自己有多不喜欢听到这句话。
他不明白自己每次听到这句话自己有多么的——
不甘心。
这句话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将自己与小耀分隔着。
即使离得多近，自己依旧触及不到他的内心。
但是这层暧昧的窗户纸，自己却没有勇气捅破。
如果捅破了，那么现在的这一点与小耀的亲密，是不是也会失去呢？
好害怕。
好害怕。
与其做“国家”，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做个孩子，
孩子的话，在他面前还可以任性。
国家的话，就只剩下距离。
小耀前一阵家人出现了点问题，忙得天昏地暗。自己有很多次在午夜的时候还看见他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没吃早饭的次数也愈来愈多。而自己给他的面包，他也吃得很少。
每次看到他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自己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气的直想把他的那些恼人的文件都扔掉。
但是，事实是自己连说他一句的立场都没有。
以伊万的身份？还是俄/罗/斯的身份？
没有资格。
于是愤怒与无奈就那样也折磨了自己一个多月。小耀工作告一段落的那天，自己也松了口气，叫了很多人很多人想要为小耀开一个庆祝会。时间到了，主人公却迟迟没有来。
朋友们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但是自己没说话谁都不敢走。
“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都不知是安慰朋友的还是说服自己的。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没有人来。
最后自己只能拼尽全力扯出一个笑，尴尬的说一句，“他可能有事，来不了了……咱们开始吧。”
于是几个人随便闹闹就结束了。
就像一场闹剧。
朋友走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乱。
……
小耀……是不是不来了？
每当这种想法一出现在脑子里，从心底涌上的愤怒与害怕强烈的简直要逼得自己窒息。
于是只能暗暗地告诉自己，小耀会来的。
他会来的。
一遍一遍的。
……
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
所以当小耀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自己才会恍惚以为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
但是即使是梦，也要把他锁在自己身边。
干脆，就这样永远不放手就好了。
但这也只能是一种奢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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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王耀终于打算去找止痛药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被他青青紫紫地掐出了好几个印子。
头好痛……像是裂开一般。整个眼眶也很痛，痛得直让自己想要在桌子上撞几下才好。
自己的身体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不舒服了，当时为了自己家孩子的事情忙忙碌碌了一个月，本想着事情完了后终于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却没想到阿尔那家伙似乎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好像又是要联合亚瑟他们打击一下自己，于是自己也就没工夫在意什么身体健康了。阿尔想一直当这个世界的hero，自己只是想要让所有的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也没想和他争什么，他却很是戒备自己，总是时不时的要对付自己一次才能安心。
于是麻烦事就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阿尔的事。
自己家孩子的事。
伊万的事。
……
这些事一刻不停地盘旋在脑子里，连睡梦都无法被放过。
于是最近，失眠也成了家常便饭。
感觉……有点累。
“小耀？你怎么了？不舒服？”伊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中透着些关心。
“没、没什么阿鲁。”王耀一愣，攥了攥手中的止痛片，将它悄悄的揣进口袋里，故作轻松的说，“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罢了……”
“……”伊万看着王耀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干涩的嘴唇，明明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却仍在自己面前硬撑，一股没来由的怒意混杂着悲伤袭上心头，一只手抚上了王耀的额头——烫得吓人。
“！”王耀被伊万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往后倒退一步，摇晃了几下才站稳，“你、你干什么阿鲁？”
伊万手心还残留着刚刚那滚烫的热度，心里蓦地一紧，“你发烧了，小耀。”伊万的声音不比平时，此时充满了严厉与怒气，“你需要回家休息。”
“……我没事阿鲁。”
“我送你回家。”伊万已经料到了是这个结果，也不理会王耀的逞强，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
“我没事。”王耀也倔得很，说着就要迈开步子离开，“下午要开联合国会议审议上次那个提案……我不能缺席……”
“王耀！”伊万重生后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大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气与严厉。
王耀心中一揪，一阵苦涩泛上心头。
好久……没有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了。
但是下午的会议审议的提案如果通过的话对自己的家人将很不利。不能让它通过，自己的一票至关重要。
自己必须要去。
“伊万……”
王耀轻轻的叫了他一下，语气里满透着些无奈，这回没有没有再避着伊万，掏出止痛片，吞了两个，喝了一口桌上杯中已经凉掉的水，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
于是，下午的联合国大会上还是出现了王耀的身影。
王耀发着高烧，浑身发冷，却仍坐得端正。
再坚持一会儿……
王耀……
你可以的……
以前那么困难的时候你也挺过来了……
现在再坚持一会儿……
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王耀不断的做着心理暗示。
阿尔在台子上面讲着些话，自己却一句一没听进去。头痛的都要炸了。
好想睡觉……
自己种出的恶果终于要自己食了。
真是活该。
王耀轻轻地嗤笑自己两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伊万。
伊万绷着一张脸，明明发现自己再看他，却愣是没像平时一样缠上来，一眼也没看自己，但是他攥紧到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他还在生气呀。
伊万……
生气的时候和伊万一模一样呢。
虽然有时候表情很令人害怕，但其实内心是很温柔的呢。
他明明早就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体，但是自己却并没有听呢。
于是自己犯下的过错就要自己承担。
冗长的讲话终于结束了，马上就要开始投票。
自己在这里坚持这么久，也就是在等这一刻。
……
美/国……同意。
英/国……同意。
法/国……同意。
和预想的一样呢……果然自己坚持到现在还是正确的。
而到了伊万这里，却迟迟没见到他动作。
伊万此时很愤怒，满腔的怒意无处发泄。王耀静静地坐在他旁边，艰难地轻轻喘息着，谁都看得出来他很难受。阿尔他们故意对此视而不见，而王耀也不示弱的坐的很直，实在受不住了才轻轻地揉几下额角。
自己能感觉到他自从会议开始就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瞟几下。
他在担心自己。
明明都不担心他自己。
自己真是快要气炸了。
故意不去理会他的眼神，心里却焦急万分。真想把他从这个会议室扛走算了，但是事后小耀肯定会不开心，会生气，会发怒。
这是自己所不愿意看到的。
小耀说他要保持着他所谓的大国形象，他管这个叫做尊严。
因为这个，他倔强得厉害。
当初他因为这个，明明刚从王座跌下，明明浑身是伤，明明无力而孱弱，却愣是用削瘦的肩膀扛起他所有家人的命运。
当初他为了这个，决绝地和以前的自己说，“我不会成为你的，永远。”
当初他为了这个，即使在家里因为自然灾害而几近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一分不差地完成了那时自己因为想让他屈服而说出的刁难。
……
真是固执的令人生气。
伊万缓缓的伸出手，渐渐地向写有“反对”的按钮上伸去，他能明显的看到阿尔和他金发的小伙伴们的脸色随着自己的动作渐渐变得不好看。
看见他们的脸色，自己心里却莫名的舒畅起来，真想就这么按下去算了。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轻轻的，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却又坚定非常。
“伊万。”
小耀轻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伊万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
“伊万……”王耀的嗓子干涩得厉害，“你要想好……你已经不是伊利亚。你和阿尔……没有冷战……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想好……”
哈哈，想好。
自己真想大笑两声。却是笑不出来。
是啊。
自己现在没有冷战。
自己……
不能意气用事……
利益。
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这利益关系……
必须要分清楚……
伊万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狠狠的拧着，连带着手指尖都渐渐发痛。
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不知放到何处，指尖已经被微凉的空气浸染上凉意。
那种凉——传到骨子里。
小耀……我很冷啊。
我很冷——你却感觉不到。
小耀很坚强。
所以他很倔强。
也因为这份倔强，他坚持过了那段时光，然后又渐渐走向辉煌。
自己爱着他的那份倔强。
爱着他的那份坚强。
因为那份尊严。
所以他不会和自己在一起。
小耀说，“我们都是国家。”
所以我们都会为自己牟利，因为我们的家人想要过的更好。
因为我们有尊严。
我们之间……
只有利益。
伊万慢慢的将手从“反对”上移开。
阿尔看见他的动作，微微勾起了嘴角。
于是谁都没有看见那只手在桌下的阴影里紧握成拳。
那么紧那么紧，仿佛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看见伊万的动作，王耀轻轻的笑了。
“伊万…终于长大了呢…”
……
不甘心的，快要哭出来了。
……
那个提案三国赞成，一国反对，一国弃权。
没有实行。
第四章：互相折磨
当会议结束时，在阿尔他们离开之后，王耀才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王耀每一步都像踩在云彩上，他勉强地控制住步伐，才不那么摇摇晃晃。他知道伊万在自己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还是放不下自己。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刚刚伊万的那张脸。
他很痛。
伊万……
其实自己什么都明白，只是装作不明白罢了。
隐藏在他笑容背后的那份感情有时太过决绝与强烈。
强烈到足可以燃烧一切。
甚至他自己。
所以自己才会这么放不下他啊……
……
头好痛好痛。
好难受……
可能快要坚持不住回家了呢。
自己……可能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啊。
苦笑。
就在王耀意识抽离身体的那一刹那，本以为会接触到冰冷地面的他，却没想到落入了一双臂弯里。
有人接住了他。
“伊万……”
“小耀……你下回再敢这么折磨我试试！”这句话仿佛是从伊万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的，满透着着急与心慌。伊万将王耀打横抱起来，飞快地往停车场奔去。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抱着王耀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对不起……
对不起……伊万……
对不起……
王耀在晕过去的时候，满心里全是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心底泛上来的满满的酸意让他难受的更加要喘不上气来。
伊万……
我们，该怎么办？
已经入夜了。
医生在为王耀打过点滴之后就走了。说是过度疲劳，睡眠不足，用脑过度引起的发热症状，要好好的休息几日。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温和的橙色的光线透着些朦胧，连带着四周的黑暗都不再那么冰冷。
伊万坐在卧室角落里的阴暗处，看着昏黄灯光下的王耀。
看着床上那个窝在被窝里烧得满脸通红的小脸，王耀的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难受的微微锁着眉。
从没有感到多这么的无力。
有一股深深的疲倦感席卷全身。
小耀就像烛火，自己只能静静地感受他的温暖。当想要占有他时，只能灼伤自身。
远观……
就像此刻的距离。
还真是残忍呢。
但是小耀和自己无法割舍的都太多，于是就只能在这宿命中挣扎而永远不能脱身。
小耀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所有人对他的好，也清楚的记得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的模样。
受过伤害的人，就像摔碎的盘子，即使再拼好。严丝合缝，也抹去不了那些裂痕。
伊万看看自己上午开会时本想按“反对”按钮的左手。
慢慢用这双手搭上眼睛。
曾经也是这双手，紧紧掐住了小耀的脖子吧。
“我要你成为我的！”
自己也……早就变了呢。
眼泪抑制不住。
如果能只是互相利用……
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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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忆起自己独自坐在空殿内的场景。
四周没有一个人了，殿内的东西也是被那些人搬的搬，砸的砸。地上满是凌乱的碎瓷器，高大的红漆柱上布满了刀剑的划痕，深深浅浅，像是人的伤口，丑陋狰狞。上面挂着的被撕扯的残断的绸缎轻轻地随着微风飘动。
于是本来偌大的殿堂就更显空旷。
透着一股无言的寂寥。
熏香早就熄灭了，连香味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被白绫覆住的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一片黑暗，就如当时自己的心，黯然无光。
但是自己也不曾想要把它取下来。
那些事，不如不见。
直到那个人来了。
军靴踏在地上，一动一响，回声悠悠的散在自己周围。
“怎么？我这儿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
那个人没有理会自己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前，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一道一道地的将自己双目上缚着的白绫解下。
“真是遗憾，我并没有想要别的什么东西……”他轻笑。
在白绫被解下的时候，大片大片金色的光线，不容抵抗的透过自己的双瞳射进心底。那种久违的明亮与温暖，让人不由的沉溺。
在那眩目的光芒中，自己看见了他的脸。
那个有着紫色瞳孔的人，轻轻的将自己揽入怀中。
“我来接你了，王耀。”那是他在那段漫长的岁月里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后来不是加上一个同志就是直接叫“小布尔什维克”。第二次是伊利亚消失前躺在雪地里说的，在自己的要求下，那声“王耀”充满了苦笑。
——那也是最后一次。
王耀最开始觉得，伊利亚只是需要一个战友。
那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身躯，壮得像头熊。厚厚的大衣，一条长长的雪白的围巾随风缓缓起伏。
他笑着拉着自己的手，指着太阳的方向，“王耀同志，我们走吧，向着光明的方向！”
这个人在说什么？
“去一个温暖的，可以种一大片向日葵的地方！”
哈哈，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自己看着周围被敌军的大火烧得光秃秃的树和被炸弹炸得泥泞狼藉的土地，嘲笑着。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却开始相信了他的这番话，相信着有那么一个地方。
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看似虚无飘渺的终点成了自己艰难岁月时唯一的信念。
那段日子里，两个人在枪林弹雨中互相扶持，在白桦林中一起高声唱着《喀秋莎》，明明身上满是伤口，却依旧能笑靥如花。
王耀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仿佛痛都停止了。
皑皑白雪上的血迹像一朵朵艳丽的梅花，口中吐出的气息缓缓消散在微冷的空气中。
那个冬天——似乎并不寒冷。
他笑的像冬日里的阳光——
“我们是同志啊~”
仿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在话下。
他总是在说要带着自己亲眼去看一看那个美丽的地方。
他总是在说要让自己那双习惯黑暗的眼睛也习惯光明。
他说了那么多遍。
那个地方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美。多到自己的睡梦中都被金色的向日葵占据着。
王耀想，伊利亚也许是需要一个恋人。
但是后来，当伊利亚阴沉下脸，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大吼着“王耀，我要你成为我的！你是我的！你为什么不听话！？”的时候，王耀恍然间就明白了——伊利亚或许想要的……只是自己罢了。
——自己唯一不能给他的东西。
他紫色的眸子满布着愤怒的阴沉，透着决绝和疯狂，里面只能倒映出自己那张伤心绝望的脸，看不到其他。
伊利亚变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不在原先的预想之内。
道路在慢慢的发生着扭曲。
于是后来那些美好的理想说完之后，路还没走到一半，他就走了。
曾经的那些承诺霎时就倾塌下来。
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坚守着那些曾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梦。
在他最羸弱的最后的时间里，自己去看他，没想到他轻轻的握着自己的手，又提起了那个他已经有些时间没有提到的地方，他说，“如果你找到了那个地方……”
“请带一束向日葵给我吧……”
理想有时候真的很美，也很脆弱。
……
伊利亚死的时候，自己抑制不住的哭了。
然后告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
……
再一次睁开眼睛，是第二天的清晨。王耀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伊万有些憔悴的脸。他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手支着头就打起了盹，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透着浓浓的疲惫。
真是……辛苦他了。
伊万……
王耀怕吵醒伊万，轻轻的挪动身子，想要起来。却在刚刚要坐起身来时，手腕被猛地抓住了。
“！”王耀被吓了一跳，转眸发现伊万正死死地握着自己的腕子。
“伊万……”王耀轻轻地唤他。
“哦、对不起、小耀……”伊万猛的清醒过来，赶忙松开了王耀的手腕，站起身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啊……那个、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我去给你倒杯水……”
“伊万……”王耀看伊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泛上一股久违的暖意，“谢谢你……”
伊万正在倒水的身形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端着半杯温水朝王耀走过来。
“……”伊万将水递给王耀，“没什么……小耀……”
……
气氛变得莫名有些尴尬。
王耀静静地喝着水，明明没有那么渴，却仍是小口小口的喝着。
“小耀……”最后还是伊万开了口，“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嗯。”王耀继续喝着水，轻轻的应了一下。
“不要……让我为你……担心……”伊万的这句话说的有些哽咽。
“嗯。”王耀听到这句话后，放下水杯，声音有点哑哑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什么时候开始，“对不起。”也成了小耀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伊万心中那股苦涩就像一杯放久了的茶，凉凉的。
王耀看伊万没说话，悠悠叹了一口气，起身想要穿衣服。
伊万一看到王耀摇摇晃晃的起身，心底的那股子怒意就又冲上心头，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小耀……你要干什么去？”
“啊、那个……”王耀自知理亏，有些支支吾吾，“我就只是去联合国一趟……”
就知道是这样。
明明刚刚答应自己不再让自己担心。
伊万没动，声音低沉了许多，“别去了。伊万已经帮小耀请了一周的假了。”
“伊万！”王耀一惊，穿着衣服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怎么擅自……”
“我只是帮小耀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
……
王耀知道此时的伊万必定执拗得厉害，于是便没有答话，只是继续穿起衣服来。然后就想要往屋外走。
却没想到还没走到屋门，就被伊万打横抱起。
“伊万……别闹……放开我阿鲁……”
王耀微微的挣扎起来，奈何伊万的双手就像钳子一般紧紧地将自己束缚在他胸前，于是还是被伊万给重新放回床上。
“你干什么阿鲁！我已经好了！我要……”
被放到床上的王耀依旧不安分挣扎着想要下床，却没想伊万也上了床，将王耀想要起来的身子重新压在床上，抓住王耀的两只乱动的手，将它们死死地按在王耀的头两侧。
伊万一脸阴沉，还没等王耀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吻住了王耀的唇。
王耀一下子就惊到了，看着伊万泛着暗紫色的双眸，猛的就想到了刚刚还在梦中出现的伊万，一时间忘记了挣扎，任由伊万侵入到他口中，带着些怒意的掠夺着。
自从伊万重生以后，他从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非常亲密的事情。
比如说像拥抱，比如说像吻。
重生后的伊万和自己都少了些战争年代的戾气，毕竟人是容易沉溺在温暖和平中的不是么。
当然不做并不代表伊万不想，当然自己也有刻意地避着。
伊万和伊利亚不一样。
除了爱着自己这点。
自己也许和那时也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果然还是……
有些事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伊万良久才放开王耀。王耀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而有些急促的喘着气的时候，伊万看着终于安分下来的王耀，心里并没有那种接吻后本应有的愉悦。
“怎么？现在不说伊万像个孩子了？”淡淡的嘲讽。不知道是对谁。
“……”王耀没有答话，双手仍然被束缚着，这让他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伊万看王耀并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像被刀片轻轻的刮着，有些痛有些痒。
“小耀……你和伊利亚在一起时的暴脾气都去哪了？”
“过了这么久……早冷静下来了。”这会王耀没有沉默，头微微扭向一侧，眼神看向别处，“现在的我只看利益。”
……
伊万嘴里微微泛着苦。
“那现在的我……是不是不能爱你。”
王耀听着这句话，心里有些揪揪的疼。
忽然想起伊利亚说了那么多的承诺，只有一个实现了。
伊利亚来之前，自己是在黑暗中失明。
伊利亚来之后，自己是在光明中失明。
直到他走了之后，自己这双习惯了光明的眼睛，才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很清，有时连想要装糊涂都做不到。
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轻轻的应道。
“不能……”
看不清很痛苦。
但有时看的太清也是很痛苦啊。
“那样……会很麻烦。”
……
你永远无法接近一个刻意拒绝你的人，就如同你永远无法找到一个故意躲藏的人。
伊万看着王耀注视着自己的这双琥珀色的眸子，坚硬得像块钻石，良久都没有说话。
……
“于是呢？”末了伊万轻轻的笑了，“小耀觉得这样说露西亚就无法了？”
“……”
“觉得这样露西亚就会放你走？”
“……伊万……”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天真啊小耀。”
“即使伊利亚不在了，我们也是一起的。即使只有利益，我们也是一起的。”伊万一字一字说的坚定，“我不会放开你……永远。”
唇齿相依。
唇亡齿寒。
第五章：一人入戏
伊万的眼神透着些如寒冬冰潭一般的冷意，紫色的眸子此时有些阴沉，像一张大网将王耀罩在自己的的目光之下。
每当伊万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王耀不由得就想起了伊利亚。
然后心底就翻上来一阵一阵的无奈与悲伤。
……
“王耀同志，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那个人强硬的扳过自己的肩膀，让自己直视他写满占有与欲望的脸，微微地笑着，“你就不能乖乖的听一次话？”
这话问得很是嘲讽。
我们两个对答案明明都心知肚明。
但人总是这样，即使这盘棋已经输了，却仍是想再走一步。
就好像那样做，就会有希望似的。
“不能。只有这一件事不能。”自己的话中也是充满了无奈的笑，毫不畏惧的迎上伊利亚的眼睛，“你不也是执拗得很么？”
伊利亚轻轻哼笑了两声，放开了自己。刚刚被他掐着的地方隐隐泛痛，但自己并没露出任何懦弱的表情。
“王耀同志，如果我说……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开你……你会不会就想要我死呢？”
伊利亚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表情也是淡淡的。
他明明很在意自己的回答。
每当他想撒谎的时候，就会露出那种表情。
“会。”
所谓希望，和奢望不过一步之遥。
而后来，自己真的就那么做了。
真是执拗的厉害。
……
王耀和伊万默默地对视了一段时间，僵持着，谁也没让步，就像小孩子间幼稚的冷战一样。
但是到最后还是王耀妥协了。
“伊万……放开我吧。我只是想去联合国将自己落在那里的东西拿回来，那天走的太急，我的手机和公文包还在那里……不管怎么样，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会爱惜的。”
……
“……”伊万松开了王耀的腕子，从床上下来，“小耀你病刚好，就不要动了，好好在家休息，文件伊万会去帮你拿回来。”
王耀看着伊万穿衣服的背影，心里有些涩涩的。
在伊万穿好衣服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王耀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了。
“伊万……”
王耀的声音轻轻的。
“我喜欢你。”
门边那个没有回头的身影蓦地一僵。
“……以国家的身份。”
……
“所以……所以我也会以国家的身份，永远在你身边。即使你想推开我，我也是不许的阿鲁。”
伊万没说话，推开门，走了。
————————————————————————————————
伊万刚刚转生的时候，家里有些贫困，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些迷茫。有些国家趁此机会欺负自己，自己却也无力还手。那段时间，还真是不好过。家里似乎除了先进的武器和弹药就空空如也。
全是些要人命的东西，保人命的却很是紧缺。
阿尔、亚瑟他们对自己的状况视而不见，自己能察觉到他们眼底的那一抹嘲笑。有些国家出于对伊利亚的害怕亦或是阿尔的眼色而不敢上前来搭话。
只有小耀，他握着自己的手抵住自己的额头——
“振作起来，伊万。”
他带来了一些吃的，还有一束向日葵。
明明都不是些名贵的东西，温暖却悄悄流进心底。
不管道路多么艰难，还是要走下去啊。
当自己因为家里的状况有些落寞，一个人喝着伏特加，想要依靠谁的时候，小耀拿走了自己的酒杯，换上一杯茶——
“国家都是孤独的，谁都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
当自己握着小耀的手说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小耀轻轻的抽出了手，微微的摇了摇头——
“伊万……我现在不结盟。”
小耀说他不结盟。
自己看着阿尔和他的小团体莫名就有些羡慕。
好想和小耀在一起。
好想。
所以当后来小耀过来找自己，说让自己陪他演一场戏时，自己什么都没想就欣然同意了。
小耀说，这场戏要演给全世界看。
他还说，这样对我们两个国家都有利。
于是我们开始刻意地在阿尔、亚瑟和本田菊等人面前过于亲热，然后开心的嘲笑他们变得难看的脸色。
但是一等到没有观众了，小耀就会毫不留恋的离开自己的怀抱。
只留自己一个人看着陡然拉开的距离和仍旧残余温暖的手，静静的发呆。
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伊万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多长时间。
但是每一次，演完之后的舞台，漆黑漆黑，只有自己一个人像个悲剧主角一样，留在场上。
到底是谁在演戏？
“伊万……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会演戏了阿鲁？”那天小耀接过伊万递过的一杯热茶，微微笑着打趣。
“怎么？这不正是小耀希望的么？”
“是啊……只是觉得你演的越来越熟练了……”小耀抿了一口热茶，笑道。
演戏？自己在演戏？
伊万一把从后面搂住小耀的脖子，“如果小耀不这么强大就好了呢~不能依靠别人~只能呆在露西亚的身边~如果这样就好了呢~^L^”
“我就是永远在你身边啊~”小耀笑着。
他没当真。
“露西亚可是认真的哦~真想永远把小耀锁在身边呢~”
小耀转过头盯了自己的眼睛几秒钟。
“哈哈、怎么可能……你在骗谁呢阿鲁？”终了小耀还是挣脱开了自己的怀抱，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人走，茶凉。
结果这演给全世界的一场戏，到最后欺骗的只是自己罢了。
小耀在演，进退自如。
只有自己，一人入戏。
但是，即使这样，小耀最后只能留在露西亚的身边。
不会放手。
无论如何。
————————————————————————————————
此时联/合/国会议室内。
“哟，阿尔弗雷德~你看看伊万和王耀今天又‘双双’缺席了呀~他们最近的关系可是越来越好了哟~哥哥我还真是羡慕呢~哥哥我也想和小亚瑟这么要好呢~”弗朗西斯走到亚瑟身边，拍拍他的肩，怪腔怪调的打趣着。
“谁要和你变得要好呀！去去！离我远点！”亚瑟挥开弗朗西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阿尔没有说话。
本来五个人的会议室现在有些空旷。
他看着自己左边相邻的那两个座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说阿尔弗雷德。”亚瑟说，“王耀最近要换新上司了，你不留心点？”
阿尔眸色一暗，然后立即恢复正常，沉吟了一下。
“Hero才不会留心这种事情呢！Hero要去吃汉堡了~拜拜~”说完就离开了会议室。
……
“嘁。明明就担心的要死。”亚瑟不屑道。
“……亚瑟，你是不是最近和阿尔呆久了？怎么阿尔也开始傲娇上了……”
“你找打了吧……”这句话像是从亚瑟嘴角一字一字挤出来的。
……
第六章：两看两相厌
伊万来到王耀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阿尔正在里面坐着。
于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就急转直下。
伊万愣了一下，就没再理他，径直走向王耀的办公区去找他的包和手机。
阿尔在看见伊万的那一瞬间，心就沉了下去。
自己刚刚从联合国会议室出来，本来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但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王耀的办公室。说实话，看着昨天王耀在联合国会议时那难受的模样，自己心里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是那种无聊的如同小孩子猜拳后获胜的欣喜，渐渐的就被心中涌上的莫名的良心不安所掩埋。
他好像看起来很难受……
不不、hero只是在担心他要是病倒了，就没人借自己钱了。
嗯……
还是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悄悄地，私下里说一声吧。
于是便坐在了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等着王耀。说实话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王耀会怎么回答，一句道歉想了好久都没没想好。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没想到这种——
伊万一句话不说，沉默着，在王耀桌旁翻找着。没几下就找到了，然后拿着王耀的东西就想往外面走。
——就像他好像蛮熟悉这间办公室似的。
心里有些烦躁。
“喂、俄/罗/斯……”看见伊万马上要走出办公室的门了，阿尔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咦？这不是美/国么？你怎么在这里啊？伊万刚刚都没发现呢~”
一脸假笑。
“……”阿尔沉了沉气，勉强摆出一副好脸色，“hero只是想问你王耀他……怎么样了？”
“哈哈、明明就是你捣的鬼吧，现在又来问？真是让人觉得有点恶心呢~美/国先生~”
“……”阿尔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本来打算和气的交谈，但是看来伊万这家伙并不打算这么做。平静的假面一扯下来，语气里都透着嘲讽与恶意，“真想让王耀也看看你现在这张可怕的脸。”
“小耀他早就知道了~哈哈，”伊万好似毫不在意的笑笑，“与其担心这个，不如赶紧想想办法还钱吧~世界的英雄先生。”
“……”
阿尔一瞬间被噎的说不出来话，看着伊万那张笑得嘲讽的脸，怒火直往上窜。
两个人都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暗中较劲。
忽而阿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对了，对于你重生的消息，hero可是开心得很呢~要知道，社/会/主/义病毒可真是太可怕了。”
言下之意——你现在可是和我走的同一条路了，伊万。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根软肋。
但是并不代表着，一定会妥协。
伊万无法忽视心里抽抽的痛，但是这股疼痛感却让他眸子中的紫色更加深沉，像是最黑暗的夜晚，墨色简直就要倾淌而下。
——伊万也装不下去了。
“阿尔弗雷德……”他的语气瞬间充满了压迫感，像是十一月的暴风雪，直要把空气都冻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耀那样为了利益而抱作一团。”
“也有这种两看两相厌的。”
“比如你我。”
说完伊万就离开了办公室。
————————————————————————————
王耀在家休息的这几天，他家的新上司选出来了。
伊万一直在王耀的家里照顾他，一周没有上班。
阿尔这一周一面指责伊万和王耀不来上班的不负责任，一面刻意的避开所有和王耀有关的话题，然后拜访所有和王耀住得比较近的人偷偷打听王耀家的情况，观察王耀对此的反应。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王耀什么都没说。
他的这种小孩子般的行为换来了亚瑟的一声嗤之以鼻。
——等真玩脱了的时候他就装不下去了。
亚瑟嘲笑。
于是当一周后，王耀家的新上司将出访的第一站定在了俄/罗/斯的时候，他实在是沉不下去气了。
放下手中的工作，愣是赶在王耀出发前硬要见他一面。
却没想到这场谈话却变得异常尴尬与艰难。
“啊、阿尔……真稀奇啊……你要来还钱了么阿鲁？”
“不、不不……hero只是……”
王耀看阿尔犹犹豫豫的样子，眉头一皱，“我可没钱再借给你了阿鲁！”
“不是！Hero只是想来恭喜你换了新上司……”
王耀眉头一松，微微笑了。
“啊……谢谢你。没什么事了吧？那我马上要去伊万那里了，他催的有点紧。回头再聊吧，再见阿鲁。”
王耀一边看了看表，一边拿起公文包和给伊万带的好吃的，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
只留阿尔一个人站在那里。
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
第七章：动摇
王耀走在去伊万家的路上。
快要入秋了，气温渐渐转凉。
王耀不由得又想起了伊万。
自己生病的这一周，他一刻不离的照顾了自己一周。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明明自己家的事情都已经够他忙得了，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劝，他还是坚持留下，他说要看自己真的病完全好了再走。
他这次莫名执拗的厉害。
也有些强势。
他的这种地方，和伊利亚一模一样。
自己一直以为重生后的伊万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大孩子一样，有时候有些爱撒娇，有时候因为自家的事情有些消极，有些迷茫。
他和伊利亚不一样。
他现在走的道路和自己不一样。
但是——
他却仍然爱着自己。
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就选择了逃避。
直到那天。
“于是呢？小耀觉得这样说露西亚就无法了？觉得这样露西亚就会放你走？”
当时伊万的那张脸，好似被逼到绝处，怒极反笑。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天真啊小耀。”
他很悲伤。
虽然他强势的握着自己的手腕，将自己压在床上。
但是自己能感觉到，他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否则他的那个吻就不会那样的……处处透着无奈，与愤怒到极点的绝望。
“我不会放开你……永远。”
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自己……是不是……
无意中，已经把他伤得很深了？
所以那次昏倒在他怀里的时候，才会一个劲的道歉？
……
伊万。
伊利亚。
伊万。
伊利亚。
伊利亚……
哎……
如果“对不起”真的能解决什么问题就好了。
……
王耀赶到伊万家的时候，不过敲了两下门，门就被打开了。伊万站在门边，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笑得比窗外的阳光都灿烂。
自己心中的无奈又被厚厚的涂上一层。
“你来了~小耀^L^”他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接了过去，“我等你好久了。”
“嗯。我来了。”刚刚伊万接过那袋子沉沉的蔬菜和水果时，脸部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是自己的错觉么？
伊万将王耀提过来的大包小包放到厨房的台子上，一转身，发现王耀正以一种莫名的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
……
他干笑了两声，笑声有些不自然，“怎么了小耀？我脸上有东西么？”
“伊万你右胳膊是不是受伤了？”
刚刚他把右手的袋子全部放到左手上了。
“没有呀~^L^”
王耀懒得和他废话，走过去，拉起伊万的右手，将衣服挽上去。
果然——青了好大一片，还有些微微的渗着血的划痕。
“啊呀！你这是怎么弄的？别和我说你又去和别人打架之类的话了！你是小孩子么？”
伊万并没有反抗，他看着王耀明显有些着急的模样，心里微微的有些甜。
似乎手臂都不疼了。
“不是。家里重新搞建设，露西亚去帮忙了……可能是有些着急了。没事的。就是一点小伤^L^比起这个，小耀快坐下休息休息吧~”
王耀似乎没有听进去，到处翻找起了急救箱。
……
王耀坐在沙发上给伊万包扎，伊万今天莫名的听话。
“伊万……我明白你着急的心情。但是你们家建设的事情，不能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想早点帮完忙，赶过来见小耀才不小心的。”伊万笑笑。
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话。
会被小耀落下啊。
也许会追不上你呀。
小耀走得太快了。
王耀听见伊万的话，包扎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忙活起来。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在伊万的手臂上，王耀包的很细心。
很熟练。
很久没这样给他包扎了呢。明明那个时候，每到夜晚，伤口多的都包扎不过来。伊利亚总是将仅有的几条完好的绷带给自己缠上，而他则是用以往的用过的还有血迹的旧绷带随意缠缠了事。
“伊利亚。你再这样做，我也不绑了。我们一起绑旧的！我陪你！”
“王耀同志……你别使性子。你身体没我强壮，该要好好照料。我的身子壮的像熊一样，这点小伤不绑绷带几天也就好了。”
“你别骗我了。”上次明明看到他肩胛上的那道伤有段时间了还在渗血。自己明明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伊利亚却貌似更加开心了。
“我的小布尔什维克，你在心疼我是么？”他笑得有些欠扁。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自己气极，将为他绑着的绷带勒的紧了一点以示惩罚。
“哈哈哈……”他笑得更开心了，靠在雪地中的墙壁上，呼出来的气息有着雪一般的颜色，“我还死不了。在和你一起找到那个地方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紫色的眸子在黑夜中微微泛着月亮的光华。
“所以你也是，不要离开我。”
……
两个人都是骗子呢。
净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保证的承诺。
……
伊万看着眼前正在给自己包扎的小耀。
距离很近。
近到自己可以看见他黑黑的睫毛。
伊万心中就像温暖的午后一样，淡淡的恬静晕开在心中。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呀。
小耀不会对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他的眼睛里，心里全是自己的事情。
一直这样就好了呢。
没有利益。
没有背叛。
没有责任。
没有悲伤。
仿佛连“我爱你”也能说得出口了呢。
……
王耀给伊万包扎好的时候，一抬头就望进了这么一双眼睛。
仿佛在倾诉一般的，渴求。
心像是被撞了一下一般，微微的痛着。
不由得伸出手，摸摸伊万银灰色的头发，柔软的触感令人沉溺。
伊万将头轻轻的抵在王耀的肩膀上。
“呐~小耀……就这样一直呆在露西亚身边吧。好不好？”
“……”
王耀第一次犹豫了。
“你放心不下露西亚。我知道的。你放心不下我。”伊万的话语轻轻的像魔咒一般呢喃在耳边，仿佛是要将人的精神都催眠了一样。
“即使是利益也没关系。只有露西亚就好。”
“……”
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啊。
却仍是心存幻想。
但是自己的心却无法否认的动摇了。
自从伊利亚离开以后，这还是第一次。
自己还真是永远也敌不过这个家伙啊……
哎……
王耀将双手慢慢环过伊万的背，轻轻的拍了两下。
“你累了。伊万。”
王耀将伊万推开，起身走向厨房。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歇一会儿吧。”
看着王耀有些急促走进厨房的身影，伊万刚刚盛满暖意的眸子慢慢暗下来。
……
又被他逃走了。
第八章 失策
“哟~据说王耀已经搬过去和伊万同住了哟~哥哥我看阿尔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弗朗西斯看了看坐在会议桌正位的那个一言不发的人说道。
“你这个红酒混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亚瑟瞪了他一眼。
“呀！刚发现啊~阿尔你的脸色怎么臭的和眉毛做的司康饼一个色了？”弗朗西斯故作惊讶道。
“……弗朗西斯……”亚瑟的额上青筋隐隐突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阿尔还是没说话。
他在主位上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耀是个不听话的人。
他老是想和自己作对。
他总是不按自己说的去做。
真是一个够麻烦的人。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呢？
到底有什么好呢？
“你不要试图去接近先生。”
本田菊一直以来都很是听自己的话，但只要那些事情一和王耀扯上关系他就会反应过度。
明明他自己对王耀的感情都处理不好，居然还来劝自己。
“不要过于接近先生，你会陷进去的。”
他的表情有些自己看不懂的莫名情愫隐藏在眼底很深的地方，暗暗翻滚着。
自己莫名嘲笑般的哼了两声，“怎么？Hero还能爱上他不成？”
“……”这次本田菊明显愣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没有说话。
……
开玩笑呢吧？
王耀他现在贫困、顽固不化、弱小、浑身是伤。没有一点可以吸引自己的地方啊。
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开玩笑。
也就只有伊利亚那个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对他那么的痴迷。
甚至想要占有他。
也幸亏王耀那人性子刚烈，不愿屈服，才得以让自己使计策将他从伊利亚身边抢走。否则那两人联合起来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得可怕，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地方可以一打起仗来仿佛命都不要了。
——一个充满着温暖的幻想国？
还为此产生了真挚的革命友情？
哈哈，真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哪里有什么梦的国度。
现实都是冰冷残酷的。
国家与国家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怎么可能有什么“万古长青”的友谊？
国家之间不过分分合合。
真是两个疯子。
自己当时却被这两个疯子折磨的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不过伊利亚那家伙过度的控制欲与占有欲真是帮了大忙。信任一点点崩溃，最终将他最重视的这个人亲手推到了自己这边。
当初把他抢过来完全是为了制服伊利亚。当时还因为有些瞧不起他，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想法，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幼稚实在是太可笑了。
上司说，你要好好照顾他。
……
为什么身为世界的hero我还要亲手照顾别人啊？
但当第一次看到他时，这些想法都没有了。
他灰头土脸的，有些瘦弱，身上有些伤，很是狼狈。唯一有双眼睛明亮的和子夜的星辰一般，透着坚强与不屈。
“你好，美/国。请多多指教。”话语声不卑不亢。
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莫名的痛了一下。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对他这么着迷。
“王耀……你这模样……是被家暴了么？”虽然嘴上说着嘲笑的话语，心中却是一阵酸酸的。自己握住了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将他拉进屋里，把它安置在沙发上后，自己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忙活起来。
得给他准备点吃的，还有药……还有……厚的衣服。怎么这么冷的天，他穿这么少就来了？
“……”王耀似乎很是惊讶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当自己给他上药的时候，即使疼的厉害，他也忍着一声不吭，嘴唇都被他咬紫了。
“王耀……要是疼，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这么忍着可一点也不像英雄呀。”
“不过是一场戏，何必当真。”沉默良久，他只是轻轻地嗫喏了一句。
——你会陷进去的。
自己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你这副狼狈的模样……可不像是在演戏……既然你到hero身边了，hero便会照顾你。”
“……”他静静的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没有说话。
当听见自己说可以让他和王耀见一面的时候，本田菊眼中掩饰不住的欣喜清晰的传达给了自己。
“好的！在下这就去准备！”他完全失了平时的稳重谨慎的模样，话声刚落就跑走了。就像个明天可以出去玩了的小孩子一般。
他开心的准备了好几天，想说什么，要说什么，怎么说……但是那天会议的时候，当王耀与他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愣是盯着王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王耀先开了口。
“本田先生，好久不见了。”声音淡淡地，没有什么起伏。
本田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微泛白，他的双手在他人不容易注意到的角度紧紧捏着衣角，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喘不上气。
“……好久不见了，王耀……先生。”
一句很简单的问候愣是顿了好几下才说出来，他似乎有些哽咽，但是努力的不想让别人察觉，王耀好像看出来了，但是他静静地瞥了两眼本田菊，并没有说什么。
……
之后两人的对话就少的可怜了，好像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尴尬。
本田菊总是不自觉地瞟着王耀，但是王耀没怎么看他。
那天会议结束后，本田菊像虚脱了一般。明明成功建交他却愣是消极了好几日。
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
……
走近泥沼的人，往往都是毫无自觉的。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只能越陷越深。
不是么？
记得王耀在自己身边时，总是对自己百般纵容。
那次自己在王耀家住久了，想要吃汉堡包，但是王耀家没有。
自己不依不饶百般耍赖，闹得他没有办法，最后确实拿出来一个很像汉堡包的事物，他管那个叫做“肉夹馍”。
自己咬了一口——很好吃。
“呐、王耀。这个你们中/国的汉堡包有做过给伊利亚吃么？”自己一边大口地咬着那个肉夹馍，心中的这个问题莫名就忍耐不住。
“啊？”王耀明显愣了一下，神情在听到“伊利亚”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变得有些落寞。
看他那副表情，自己莫名有些不爽。
“快回答hero嘛~！”
“没有。”王耀叹了一口气。
自己听见这个答案后，心里莫名高兴的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糖果。
只有自己吃过。
只做给自己吃。
“那hero命令你以后不许把它做给别人吃！”
“哈？”王耀看自己突然的坚持有些莫名其妙。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哈哈哈哈、反对意见一概不接受！”
“哈哈……”王耀被自己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王耀终于笑了。
他来到自己身边之后并不常笑。
他虽然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很要好的样子。但是他还是很担心伊利亚，他总是暗暗地打听伊利亚的身体状况。明明还在和自己一起对付伊利亚，但是却在得知伊利亚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的时候，露出那么那么悲伤的表情。
每次看到他那种表情，自己都隐隐的心痛。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能在我身边呢？
为什么你不能光看着我一个人呢？
所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不是说的就是这种状况？
伊利亚明明对你作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撤走了在你家的全部援助，他还让你偿还那么高的债务，他还在你困难的时候故意刁难你。
你为什么就不能彻底地放开他呢？
为什么……不能来到我身边呢？
心中的愤怒越积越多，所以在每次看到伊利亚看到我们两个很是亲密的样子露出了一副愤怒非常却无可奈何的脸时，心头才会有那么一大股强烈的快感。
但是那股快感消散之后，却是空虚的发冷。
现在退出——是不是有点晚了？
真正吐露出心迹是那次自己和亚瑟他们喝了一点酒，回家之后赖在王耀身上不起来，一个劲儿地说着，“……hero喜欢你……你到hero身边来好不好？……好不好？”
王耀没有理会自己所谓的酒后的胡言乱语，将自己放到床上，转身欲走。
自己一把拉住他的手，一个使劲儿，将他拉到床上锁在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呢喃道，“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他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没有像以往一样反抗挣扎，而是安静的任自己抱着。
许久，才轻轻的道了一句。
“阿尔弗雷德先生……你是把我当成亚瑟了么？”
……
酒一下子醒了一半。
双手似乎都没有继续环着他的理由，心里钝钝的痛着。
后来谁都没有再提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仿佛那真的就是一场宿醉而引发的闹剧。
时间渐行渐远，直到那天。
伊利亚马上就要消失的消息传来，王耀像是失了魂一般拼命地向伊利亚的方向奔去。
自己想要阻拦的双手无力地伸在当空。
什么都拦不住。
什么都。
那个冬天的空气似乎能将心脏都冻结。
……
让王耀来到自己身边。
——真的是自己做过的最失策的一段事情啊。
第九章：融化
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在祝福中出生的？
是不是所有人的出生都代表着幸福？
是不是所有人的存在都会被人珍爱？
……
不是的。
不是所有。
那天小耀被高烧折磨着，难受的在被窝里微微动着。
是做噩梦了么？
伊万从屋子的角落站起身来，慢慢走向王耀的床边。小耀轻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痛苦。头上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伊万摸了一下王耀头上的毛巾——有些温热。
伊万将那毛巾拿下来，想去给小耀换一条，却被王耀轻轻的呓语声留住了脚步。
“……嗯……”小耀似乎是难受极了，不住的哼哼着。
伊万将毛巾放到一边，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王耀的床边，将王耀皱着的眉角抚平，又轻轻地有节奏的拍了拍他的身子，想要减轻他的痛苦。
是梦到什么了？
这么难受……
“……没事了啊，小耀……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伊万弯下身贴近王耀的耳边，轻轻呢喃着。
“……伊……利……”王耀听见露西亚在耳边的话，眉头渐渐松了，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两下，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即便如此，伊万也是猜到了。
——伊利亚。
心蓦地一沉，就像千斤巨石一下子一起压在上面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拍着小耀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好像什么都进行不下去了一般。
时间似乎都在一瞬间停止。
伊万快要被心头涌出的源源不断的无力感与苦涩淹没。
什么都进行不下去了。
什么都不想干了。
又一次感到那种，有些微微的绝望。
伊利亚……
小耀还在微微的呢喃着那个名字，这回是完整的，“伊利亚……伊利亚……”
像是诉求，像是呼唤，清晰的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呢。
伊利亚。
都说人在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想起的那个人便是……
便是……挚爱。
自己该不该笑出声来？
“伊利亚……对不起……”小耀无意识的呢喃着，眼角都微微湿润，“我不离开你……不要……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离开。
不要消失。
“我们不会在一起。”那天小耀的反应微微激动。
——果然这才是你的心里话么？
作为国家，你已经很尽力了。小耀。
伊万看着在梦中煎熬的，难受的微微啜泣的王耀。
一瞬间却又是很无奈。
——即使他看着的不是自己，即使他念着的不是自己，自己果然还是……
果然还是……
伊万将大衣脱下来，钻进了被窝，将发着高烧的王耀搂进怀里。
“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走了，这次。”
伊万的体温微微偏凉，很是舒服，王耀使劲往伊万的怀中蹭了蹭，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巴在了伊万的身上，眉头终于散了，不再呓语，进入了安然的梦境。
伊万微微低头，王耀安然的睡在自己的怀里，头发微微拂过自己的脸颊，有些痒，他因为发烧有些灼热的呼吸打在胸/膛上，还是烧得厉害。
伊万不由得把王耀抱得更紧了些。
近在咫尺。
明明近在咫尺。
却……
……
那些疑问明明不想再想，却一个劲儿的往脑子里窜。
如果伊利亚在的话会怎么做？
……
是不是……自己的出生让小耀很痛苦？
是不是……
不敢再想下去。
心痛的厉害。
伊万将脑袋埋在王耀的颈窝。
选择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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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因为两家上司的交流活动突然变得亲密起来，王耀搬过去与伊万同住了。
两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如胶似漆起来。
联合国会议室内，午休。
“呀~这是小耀‘亲手’做给露西亚的便当么？小耀对露西亚真好呢~☆露西亚好开心~~^L^”
“……你开心就好~”王耀也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将便当打开盖放在伊万面前。
……伊万好会演戏啊……自己果然还是得加把劲才行。
“哇~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哥哥我来一筷子……”
“嗯？”伊万淡淡的哼了一声，声音里满透着威胁和压抑。
弗朗西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伊万充满杀气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哥哥我今天似乎不太饿、哈、哈哈……”弗兰西斯干笑几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嘁……我才不稀罕呢，能有多好吃！？”亚瑟远远的瞟了几眼后，干脆一转头，眼不见心不烦。
“……”阿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真是受够了！
这两个人！没事在这里瞎秀什么恩爱！？真是让人烦躁！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说道，声音莫名比他平时的声音都大，“什么东西？Hero觉得吧~什么都比不上肉夹馍好吃~！”
王耀一听这句话，笑容瞬间冻结在了脸上，嘴角微微抽搐着，本来默默扒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眼神就往伊万的方向瞥去。
“诶？肉夹馍？那是什么？哥哥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哈哈哈哈哈，你们没有听说过那还不是应该的！”阿尔笑得一脸狂妄，“那是耀只做给hero一·个·人·吃的中/国的汉堡包！~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看了看伊万愈来愈阴沉的脸色暗叫不好。
“诶？真的么……”弗兰西斯一脸遗憾，“真好呐……诶！亚瑟你踩我干什么！？”
亚瑟给他使了个眼神，弗朗西斯这才注意到这个会议室内诡异的气氛……
怎么莫名有些紧张？
……还有……伊万你笑得也太可怕了吧……哥哥我冷汗都下来了……
王耀看着桌上正用眼神厮杀的某两人，心里暗暗叹了一大口气。
“伊万……”
“怎么了？小耀？~”伊万直到听到自己的呼唤才将目光离开阿尔那笑得得意得有些欠扁的脸。
伊万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散发着微微的冷意。清楚地写着“那个只做给阿尔吃的肉夹馍是怎么回事呀~回去你可要好好的想露西亚解释清楚呢~^L^”
“……”王耀被那股压迫感逼得不由的移开了目光，“那个你手不是受伤了么？我是想说要不我喂你吃饭？”
这回伊万才算是终于笑逐颜开，举了举前几天小耀给自己包扎的右手，很是开心，“小耀要亲手为露西亚吃饭呀~~露西亚真的好幸福呢~☆”
“……”王耀没说话，想着总算过了一关。
“啊——”伊万将嘴张的老大，等待着王耀的喂食。
与这边甜蜜亲热的气氛不同，桌子这边的阿尔气得脸都快绿了，却是毫无办法。
“……那个，阿尔弗雷德……你不要生气了……哥哥把亚瑟做的司康饼全给你好不好？”弗兰西斯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盒黑乎乎的东西摆在了阿尔面前。
阿尔：“……”
亚瑟：“……”
见没人理自己，他又加了一句。
“要不哥哥……喂你吃？”
“弗朗西斯……”亚瑟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逼近弗朗西斯，“你今天是不是欠打了？嗯？”
“别、别生气嘛……小亚瑟……”
……
第十章后背
伊利亚消失之后很久的一个晚上，自己做了一个梦。当时自己为了建设自己的家忙的精疲力竭，那一觉睡得很沉。
四周全是敌人。
干枯的被烧得焦糊糊的树枝，红色的大火像开在淤泥中的用血染成的莲花，燃烧着。黑色的烟雾，子/弹如雨一般打在自己周围的土地上，炸/弹在附近引爆，瞬间飞扬的尘土飘洒在空中，连带着些碎石，令人措手不及。
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绝望。
简直就像地狱一般。
四周全是敌人，他们在冷笑，他们在嘲讽，他们拿着枪向自己冲来。
他们想要自己的命。
自己端着手中的唯一一把//枪/，用尽全力的与他们厮//杀。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丝丝缕缕，染湿了自己的衣服，晕开了上面早已干燥的泥土与血块。
黏黏湿湿的空气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个，两个……五十七个，五十八个……
敌人像是打不完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涌上来。
来一个，杀一个。
自己不停的挥舞着刺刀，就像这就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一样。敌人的血液在眼前绽放，有些打在脸上，还有些温热。
不过是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自己没想过要放弃。
只是……
只是有些累了。
好累。
好像要坚持不住了的感觉。
好想有谁在身边。
突然自己脚下一滑，重心瞬间不稳，向后仰去。
——完了！
——要结束了！
——自己……要/死/了！？
却没想到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背上。那个身躯还在因为射//击而有些激烈的动着，却在感到自己的依靠之后，微微使力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想要给自己些许支撑。
“王耀同志！你怎么了！？受伤了？？”声音急切万分。
……
——对了，怎么都给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不是一个人。
伊利亚在自己的背后。
背对背。
“……我没事！我还能战斗！”自己调好重心，重新做好战斗的姿势，面对刚刚的敌人。
两个人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
“不行！你别打了！我掩护你！我们撤退！！”有些严厉且不容反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哈哈，伊利亚！你难道想让我躲在你身后寻求保护么！？别瞧不起人了！”自己心中突然又涌现出些力量，大力的笑了两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猛烈地开了一阵枪放倒了一排敌人，“我们不是同志么？同志就是要同生共/死！”
“哈哈哈、真是可靠啊！王耀同志！”伊利亚也笑了，遂又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你在我心中可不只是同志啊……”
那句话的尾音消失在四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
但是自己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永远在你身后，放心打吧。”
两个人的话，仿佛与世界为敌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
四周的景色慢慢发生变化。
敌人一个一个消失了。四周慢慢的只剩下自己。手里的枪也没有了。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了。雨渐渐停了。空气中的那股恶心的味道也不见了。光线突然充足起来。四周渐渐变冷，进入鼻腔的空气能将人冻得直打颤。
天上下着小雪。
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天空一片白色，大地一片白色，四周的景物也是一片只剩枯枝的白桦林，黑压压的枝干上空乘雪。
一股莫名的惊慌与恐惧在心中慢慢翻滚着。
不由自主地出声，“伊利亚？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没有任何声音从背后传来。
四周一片寂静。
静的让人一阵发慌。
自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回头。
明明刚刚还在自己身后说着“不用担心。”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背后空空如也。
“伊利亚？”
没人回答。
“伊利亚！！”
自己像疯了一般，双腿先于理智开始狂奔起来。呼出的气息在愈来愈冷的这个古怪的冬天仿佛就要结成冰碴。
“你在哪？”
忽然自己看见前面的雪地上，躺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一片血/泊之中。
自己跑到他身边，刚刚焦躁暴动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
很平静很平静。
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平静的就像……要停止跳动了一般。
他让自己过去陪陪他。
自己心中一痛，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
那一双紫色的瞳孔，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那些光彩，有些空空的。
“下雪了。”他看自己走到他身边，才慢慢转回头，看着天空，“耀，每次下起雪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我？”
“……”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像冬天一样安静。
一样悲伤。
“不会。”
不止在下雪的时候啊。
伊利亚听见这个嘴硬的答案后，轻笑了两声，笑声透过空荡荡的白桦林，很是苍凉。
很久……没听他笑了。
“你在阿尔弗雷德那里过得怎么样？”他突然酸酸的来了一句。
这人现在还有心情问这个呀。
自己也笑了。
“很不错。比跟你在一起好多了……不用吃苦……不用……战斗……”
笑着笑着竟然哭了出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伊利亚的脸上，声音哽咽。
伊利亚看见自己的这样，微微地笑了，有些费力的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真是……执拗的厉害呢。”
他的血蹭到了自己得脸上，透过皮肤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温暖 ye ti 的渐渐变冷。
生命在流逝。
“耀，据说我的诅咒是很灵的。一次都没在耀身上用过呢。那这次就在你身上用一次吧~”他突然故作轻松的语气，眼睛直直望进自己的心里，即使泪水模糊了视线，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视线。
“我诅咒王耀永远也忘不了伊利亚。永远。”
……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残忍呢？”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嘛~”
……
沉默之中，伊利亚的身体开始渐渐消失。
时间到了。
“耀，你要好好的照顾你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了，不要再轻易的把后背交给别人了。”
“嗯。”自己努力地扯出一个笑，“伊利亚，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么？”
……
“我爱你。”
……
猛地睁开眼，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来有些刺眼。
对了，伊利亚已经离开了有些日子了。
怎么最近总是有些后知后觉？
他已经离开自己很久了。
恍然间自己又变成一个人了。
四周都是敌人，没有人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孤军奋战。
即使很累，也不能倒下。
伊利亚，你一直很孤独，我又何尝不是？
曾经以为两个孤独的人抱在一起全世界都温暖了。
曾经以为我们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真是太天真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
还有……
我也爱你。
第十一章节日与渐近的距离
那天和伊万从联合国会议室回来之后没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那天回家的时候，和伊万并排走在小街上。
秋日的天很蓝，也很高。天气转凉，树叶也都慢慢变成了橘色，金色，红色……
看着那些树的时候就感觉伊利亚也是像这树一样呢，巨大的树冠、枝干，依稀还能看出他盛夏时茂盛的样子。而现下满树的叶子都变了颜色，在无人知晓的时刻默默的飘落下来，在空中画上几个圈儿，然后重归故土。
一个人静静地迎接冬日。
有些寂凉，有些美。
自己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凋零，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耀……你冷不冷？”走在身边的伊万突然问道。
“有点。”这气温降得极快，王耀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脖子，打了个哆嗦。
“小耀如果冷了的话就应该早点和露西亚说呢！”伊万说着就开始解下自己的围巾，“露西亚可以把围巾借给你呀~^L^”
伊万将围巾一圈一圈的缠到了王耀的脖子上，最后斜着系了个结。
“怎么样？暖和了么？”伊万看着自己的“作品”似乎很是满意。
“伊万……”王耀有些微微的无奈，但是毕竟确实暖和了许多。
“小耀……我能拉着你的手么？”
……
“嗯。”
两个人的手重叠在一起，果然温暖也会更加持久。
十月一号。
“生日快乐！小耀！”伊万拿着一大把向日葵朝王耀微笑着。
清晨的阳光是和向日葵一样的金色。
“谢谢你！伊万！”王耀接过那一大束向日葵，怀抱中满溢着阳光的气息，“我很开心！”
“小耀开心的话露西亚就是开心的哟~☆”伊万笑得一脸纯真的样子。
王耀却明白了他笑容底下的意思，有些好笑，只得点头答应道——
“好好，今天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露西亚今天晚上还要和小耀睡一个被窝~^L^因为怕小耀寂寞~☆”
“我也真是怕了你了……”王耀推开伊万越离越近的身子。
自从同居后，这只熊怎么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难道是自己惯得？
“好不好嘛~~”伊万一把抱住王耀，撒娇。
“好好……”王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熊抱憋得有些喘不过气，只得应道。
“太好了！露西亚最喜欢小耀了！~☆”
果然是自己惯得……
——此为王耀认栽的心声。
于是当天晚上，两个人在被窝里的时候，床头点着橘色的台灯。伊万靠在床头，王耀躺在他身边。伊万突然提起了前几天阿尔口中的“肉夹馍”的事情。
王耀一惊，这么多天没问，自己还以为他忘了呢。
也真是能沉得住气。
“那个啊……阿尔他来我家时，非要吵着要吃汉堡，弄得我没办法，所以我就给他做了一个类似的。”
“……那他说这个只做过给他一个人吃、是真的么？”
咦？重点原来在那里啊……
王耀干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那个……恩……我也做过很多只做给露西亚吃的东西呢……”
“真的？比给他做的还多？”
“多多了！”为了增加可信度，王耀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那好吧……”
看着伊万稍稍缓和的脸色，王耀觉得自己似乎度过一关。
“那露西亚希望小耀以后不要做给他吃了，肉夹馍。”
……
怎么这么孩子气呢这个人……
“……尽量吧……”
“小耀……QLQ”
“好、好啦！答应你阿鲁！”
——于是王耀最受不了某人装可怜的表情了。
“小耀果真对露西亚最好了！”
……
只是同床而眠而已。
万圣节。
王耀扮成僵尸的模样想要去吓吓别人。
于是第一个受害者肯定是伊万啦~☆
但是能不能吓到他还不一定就是了……
于是王耀一蹦一蹦的蹦到伊万面前。
伊万自从王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就微微的笑着，一动不动，也不躲。
王耀将双臂慢慢对准伊万的脖子两侧，双手缓缓抚上他的脖子……
这个身高差，这个动作果然是有点吃力啊……王耀心里暗暗叹了一句。
下一步就应该是掐住他……
……
然后……
然后就是伊万这熊孩子怎么不知道躲啊！？
王耀等了半天，等待伊万逃跑或者采取什么措施。但是他只是从头至尾的看着自己动作。还一脸笑得无比纯良。
笑什么呀阿鲁！
最后王耀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伊万……你怎么不躲啊？”
谁知伊万就着这个姿势也往前跳了一步，双手环住王耀的腰抱住了他。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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